你坐错车了?俞季阳终于抬起了头。
万鹏的雀跃戛然而止。俞季阳的双眼还红着,是了,上车前他就发着抖在哭,不会是哭了一路吧?
才不是。万鹏有点心疼他,自我感觉深情款款地说,我是专程来追你的。
俞季阳低声道:追我是要问我要电影票钱吗?我等下就转账给你了。
万鹏理解他是害羞,才在这里顾左右而言他,要靠自己脸皮厚点才行,于是蛮横地说:不要打岔,不是你说喜欢我吗?我追来要问清楚,你刚才是不是说了喜欢我?
俞季阳张口结舌,绯红着一张小脸,像是根本没想到,这家伙竟然就这么说出来了。
说啊,万鹏道,快,再说一遍。
俞季阳别开脸,道:我没说没说。
说罢他转身就想逃离这里,被万鹏一把拉住了手腕,他自然用力想挣脱,又哪里挣得开万鹏的力道,急得脸更红了,道:你要干什么呀?
万鹏直望着他的眼睛,坦荡荡地说:不干什么,就想有话当面说清楚,你别撩完了就想跑。
俞季阳兀自嘴硬:不要乱说,谁撩你了?
他说着忙闭了嘴。是有路人从地铁站里出来,看见两个男孩在这儿拉拉扯扯,好奇看了一眼。
就是你你还装蒜?万鹏才不管有没有人,说着还有点心酸,被人看到不觉得害羞,只觉得更委屈,嘟嘟囔囔地说,你十七了都,我才十六!你能不能对我负点责任?明明就是说了喜欢我,怎么才一会儿又不承认了?
俞季阳:
路人走远了,应该没听到万鹏嘟囔了些什么离谱的话。
你先放开我我疼。俞季阳道。
他手腕是被万鹏攥得发了红,万鹏只好放开他,不满意地说了句:你也太脆了,怎么比女孩的手腕都细。
俞季阳低头揉着自己的手,脸颊微微鼓了起来,露出不太明显的不高兴。
万鹏见惹他不高兴,自我感觉还挺好,认为这是对方在意自己的言行,又道:你说话啊,要不要对我负责?
俞季阳道:你要我怎、怎么负责?
明天你再假装要去书店看书,出来。万鹏眼巴巴看着他,提出了要求。
出来干什么?俞季阳小心地抬眼,歪头看着万鹏,眼里有点好奇。
十六岁的万鹏拽拽地说:当然是跟我约会。
俞季阳:
他此时的表情,多少透出些你怎么这么幼稚啊的意思。
但万鹏才不在乎,只当是答应了,说:明天,还是下午两点,我还在这站等你。
他低头看了什么,忽而朝前半步,在俞季阳面前蹲下。
俞季阳吓了一跳,不知道他要干什么,但下一秒,俞季阳愣住。
万鹏抽了张湿巾,蹲在那里,一手抓着俞季阳的脚腕,一手把那只被踩脏的白球鞋,认认真真地擦干净。
出站口外面,雨后的阳光拨开层云,洒了下来,万鹏站起身,他比俞季阳高,脸庞正迎着阳光,帅气的面容和短发,都被镀上了一层灿然的朦胧金边。
俞季阳目不转睛地看着他。
万鹏皱眉看了眼手机,不舍地说:快到五点了,你快回家吧。
好。俞季阳向后退着,道,我们明天见。
万鹏心花怒放:明天见。
俞季阳出了地铁站,快步跑着走了。
万鹏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路口,才欢快地吹了声口哨,蹦跳着下台阶,去坐回自己家的地铁。
十六岁的万鹏与大他一岁的俞季阳,展开了一段迅雷不及掩耳的青春期热恋。
从前万鹏旁观俞仲夏三天两头换女朋友,整天在教室门口和楼道里牵牵小手伤风败俗,也曾当面吐槽过好友:世上怎么会有如此随便的人?
越是没恋爱过,越是会在想象中把恋爱当做遥不可及的事,等到现如今他自己恋爱了,发现这事和吃饭喝水呼吸一样,喜欢上了,对方回应了,自然而然地,水到渠成地,就该发生了。
他对俞季阳一见倾心,他觉得俞季阳对他也应当是,虽然他拿这问题去问俞季阳,小仙男本人也并不承认。
但这不妨碍他信心十足,笃定地认为,他们两人就是彼此的天赐良配。
东边天界的月老将手里红绳随便一丢,西方神灵丘比特闭眼把箭一射,人世间的万鹏和俞季阳,这对有情人就要终成眷属,好比是王子找到了命中注定的公主,铁锅碰上了合该被炖的大鹅。
俞季阳:
你才是大鹅。俞季阳道。
两人正并肩坐在书店一角的吧台上看书,这是他俩的第五次约会。
俞季阳手里捧着一本英文版的《远大前程》,已经看了多半本,而万鹏看了一本插画版《东西方神话故事大全》,只无聊地翻了几页,就叽叽咕咕地小声找俞季阳谈情说爱(读作胡说八道)。
俞季阳小声补了句:你是大笨鹅。
万鹏挨了骂反倒跟被表扬了一样,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