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意了:“生死何惧!”
崔素娘看得比程箴还要开:“我这辈子也没甚遗憾,你们父子只管去做大事,我们一家人齐齐整整在在一起,就行了。”
这也是程子安不愿意出仕的理由之一,要真正做好清官,就要有抬着棺椁去做事,随时赴死的打算。
程子安还不想死,何况,事情也并没那么糟。
“老师放心,与聪明人打交道的好处,就是聪明人想得多,总要面面俱到。哪有面面俱到的事情,有五成胜算,就值得干了。他们想得多,就是我们的生机。”
辛寄年生了病
算了,不去辛府探病,再等等。
只要沉得住气,他就赢了。
闻山长松了口气,道:“你还是要小心些,他们最近无暇顾及到你,我就怕他们会在科举仕途上动手脚。”
程子安伸手将闻山长面前的诗赋功课取回来,哈哈笑道:“随便动,我反正也考不上。不过,他们敢操纵科举,就休怪我不客气了。反正光脚不怕穿鞋的,明州府这些年世家大族考中了不少士子,有一个算一个,他们全都跑不掉!”
僧多粥少,朝廷等着派官的士子,觊觎肥差的官员,肯定不会放过这大好的时机。
哪怕他们没舞弊,也百口莫辩,难以洗清了。
闻山长笑个不停,道:“好好好,我是多余担心了,惹到你,哪有好果子吃”
话音一顿,闻山长看向程子安正在誊录的纸张,顿时脸一沉,将纸一把抽回去,扬起手作势欲揍他。
“好你个小子,居然让老子替你写功课!”
程子安笑道:“老师,我都记下来了,你拿回去也没用。师不勤,师之过。多谢多谢!”
闻山长气得吹胡子瞪眼睛,骂道:“你个混小子,少乱改三字经!等下我就去告诉向夫子,让他揍你!”
程子安冲闻山长疲赖地笑:“老师舍不得。”他举起手掌打量,自言自语道:“瞧我这细皮嫩肉的,打在我手,痛在老师心呐!”
上次程子安手掌被打得红肿,他硬是称拿不动笔,好些天都没写字。
闻山长气归气,心疼确实要多一些,闻言不由得横着他,又气又无奈。
程子安这个厚脸皮,他诗赋课实在是差了些,根本没想过能考取功名。
许多有本事的人,偏生与科举无缘,闻山长见得多了,并不担忧程子安以后的出路。
闻山长相信,程子安只要选中一个行当,定能做出一番花样来。
程子安留在明州府,以他的本事,能护着这里一二,比当官为民也差不到哪里去。
闻山长笑骂了几句,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任由程子安带上他帮着完成的诗赋功课,跑回去上课交差了。
明州府的街上,骑着马,身穿盔甲的兵丁,日夜奔走。
百姓们人心惶惶,生怕惹祸上身,躲在家中不敢出门。
所幸兵丁只管查铺子,冲去富绅贵人的府上,清点家财,抓人进大牢。
好几户以前气派,平民百姓只敢远观的朱门大户,轰然倒下。
百姓们一边看热闹,一边静观其变。待摸出了门道,终于敢渐渐敢走出门,摆摊开铺子,勉强过回了寻常日子。
有那机灵的发现,好些小粮食铺子,粗布庄等,换了东家。
铺子里售卖的粮食,布匹等,因着新东家与其他铺子争抢客人,价钱比起以前要公道,伙计招呼客人,远没以前趾高气扬。
百姓就更放心了,于他们来说得了好处,更加兴高采烈凑热闹看戏。
辛寄年一直没来上学,随即李文叙没再出现,最后是章麒。
西边市坊的商户们,趁机上衙门告状。赵知府不在,去向他们乱摊派,索要好处的章金才,便被在气头上的文士善,先拉出来做了替死鬼。
章金才被抄家,打入大牢。好几个钱粮吏受了牵连,一并被拿下了。
府衙胥吏人人自危,崔文因生病没参与其中,躲过了这次危机。
青杏终于转黄,向阳处的杏熟得更早。程子安吃到了一两颗,其余的,全部被勤快贪嘴的雀鸟吃掉了。
程子安拿雀鸟没办法,只能骂骂咧咧。
街头已经有卖杏的,十个大钱就能买一捧,崔素娘不许他多吃,只勉强尝了个滋味。
府城的热闹,与清水村五官,村民如常过着自己的日子。
趁着麦收前的闲暇,村民陆陆续续,将积善堂筑起了地基。
程子安放学后,没事就会来转一圈,跟在莫柱子身后,在河边寻野果子吃。
有种莫柱子叫地石榴的果子,这个时节陆续成熟了,吃起来清甜无比。村里的孩童们早就眼馋着,跟程子安期盼杏成熟一样盯得极紧。
熟了一颗,早早被摘掉了。孩童们与程子安关系好,见他喜欢吃,找到后便会送来给他,换走他的零嘴蜜饯。
这天下午,太阳一半坠入了天际,残阳如血,染红了半边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