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尚书点头,煞有其事道:“倒是如此。这句话,我定会转告圣上知晓。”
程子安拱手作揖,道:“有劳段尚书。”
赵侍郎生怕错过他们的对话,绷紧着神经,听着他们的一来一回,暗自琢磨。
程子安提及富县的芋头,段尚书替其转达,则是让圣上放心,云州府虽穷,纳不出赋税,生了一堆乱,到底有希望盼头,不是一事无成。
不过,他们这次前来,并非只为了党山县的案子。
用完饭坐着吃茶,赵侍郎清了清嗓子,问道:“程知府,党山县的案子,可有卷宗?”
程子安道:“有卷宗,赵侍郎是要歇一歇,明日到府衙看,还是此时就要?”
赵侍郎看向段尚书,道:“此次前来,事情繁多甚为紧急,我想先看一看卷宗,段尚书以为如何?”
段尚书颔首,道:“赵侍郎说得是,先看卷宗吧。”
程箴起身走到门边,老张上前,将布囊递了给他。
程箴拿着布囊,取出卷宗递给段尚书,道:“这是当年村民连续死亡的卷宗,两位请过目。”
赵侍郎则震惊不已,以为要等着程子安派人回衙门去取,没曾想他居然随身带着!
段尚书尚好,早已领教过程子安的本事,他做事向来考虑周全,就是手上没有卷宗,估计也能将卷宗熟练地背给他们听。
程箴熟悉卷宗,细细说了卷宗记载的死亡人数,几户人家在村里的情形。
看完卷宗,赵侍郎感慨地道:“居然这么多人连续中毒身亡,的确有蹊跷。照理说,一户人家中了毒,其余人就是迫不得已吃菌子,无论如何都会谨慎又谨慎,仔细甄选。他们惯常采菌子,深知何种能吃,何种不能吃。”
段尚书沉吟了下,问道:“这个村的百姓采来的菌子卖出去,可有吃了中毒之人?”
程子安道:“村子里的百姓没能再继续采菌子,党山县的县衙,找着菌子有毒的借口,将山封存了。山辟作墓地,党山县高县令,将祖坟迁了过来。”
刑部大理寺见惯了各种案子,粗粗翻过卷宗,再听了程子安的话,根本不用查,就将案情猜得八九不离十。
定是高县令看上了此山的风水,想要占为己有,驱赶村民,不惜痛下杀手。
至于做过之后,为何能安稳无虞,他们都是官员,当然知晓其中的缘由。
首先,民不与官斗,这几家人死了,没人替他们伸冤告状,就是告状,估计也走不出党山县。
其次,在文字时日上做文章,将死亡时辰打乱错开,并非被陷害身亡,又没人告状,衙门当然不会去查。
最后,官员为了政绩,哪怕是云州府当时的知府,看出了卷宗的不对劲,只怕也会藏着掖着。
以官员的一贯作为,段尚书以为,这些官员压根不会仔细看卷宗,看过就忘,压根不会将前后联系起来。
要是换一任官员,这份卷宗就堆在那里生了灰,死去的这些百姓,冤魂永远得不到伸张。
这些百姓很是不幸,又算是幸运,遇到了程子安。
程子安道:“案子简单得很,两位去村子里走一遭就能明白了,动手的帮凶,应当还在。”
段尚书迟疑了下,问道:“程知府,你为何没能先将案子审个清楚,将卷宗送由朝廷?”
程子安笑道:“我与两位一样。不过,我多了层缘由,党山县还需要高县令占着县令之职,跑腿,做事,总算有点用处。再来一个新县令,谁能预料到好坏呢?”
话太过敏锐,程子安就差点没直接指出来,大周天下没几个好官清官了,赵侍郎听得头皮发麻,坚决不接话。
段尚书也不敢接,点头道:“程知府聪明,我就不瞒着了。我们领了圣意前来,一是为了党山县的案子,二是想要如实查看,并县可有必要,三则是为了常平仓丢失粮食之事。圣上得知常平仓刚查过,粮食就不见了,很是震怒,要我们与程知府一起,查个清楚明白,将胆大之徒,全部缉拿归案。”
程子安道:“其余两件事容易,常平仓粮食之事,两位要查个清楚明白就难了。前面的知府在流放之地,以前的谢知府,现在的谢县令倒在,他上任时日短,接手的时候,常平仓的粮食就只剩下了那些。中间缺知府的时候,究竟发生了何事,就是一笔糊涂账。”
段尚书眉头紧锁,程子安说得极是,里面太过复杂,的确理不清。
程子安道:“时辰不早,我与阿爹就不打扰了,两位先歇着吧,明日我们再议。”
段尚书与赵侍郎一起起身,要将程子安与程箴送出屋。
程子安道:“不敢不敢,两位请留步。”
程箴也一起客气,拱手道别。
出了客栈,程子安与程箴一同上骡车回府衙,程箴担忧地道:“子安,既然圣上要查常平仓粮食之事,眼下段尚书与赵侍郎一并到来,不查出个子卯,如何能向圣上交差。要是他们查,顶多查明了案子,将常平仓丢失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