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啊!”小旦叫了两声,拿着不倒翁,爬到了爹爹身上。
他现在七个多月了,白白胖胖,沉得很,莲旦被他压得哼了一声。
很快,门又被推开了。
年轻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,弯腰将缠着爹爹玩的胖宝抱了起来,双眸眼皮低垂,看着这孩子,道:“爹爹不舒服,不要吵他。”
“啊啊!”小旦也不知道听没听懂,回应得很积极。
莲旦还是侧躺着,当做没看到他。
小旦刚才已经喝过了奶,现在该睡午觉了。
陈霜宁在地上来回走,哄着他睡觉。
莲旦一个姿势躺久了,胳膊压得快麻了,他翻身过来,虚弱地平躺在床上。
陈霜宁此时的注意力没在他身上,这让他感到放松。
他的目光无意识地跟随在孩子身上,在陈霜宁说话时,他又随之看向年轻的男人。
看着看着,他的目光渐渐变了,身体也僵硬了起来。
因为,直到此时此刻,莲旦才发现,小旦的那双眼睛,竟与陈霜宁的,几乎一模一样,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般。
小旦睡午觉时,没有晚上那么省事,是要闹腾一阵的,他的小手习惯性地要抓着莲旦的下巴或是脸颊,有时候快睡熟了,抓得有些疼,莲旦怕吵醒他,也忍着。
小孩子很可爱,但那是在他不闹不哭的情况下。就算再喜欢孩子,也难免有不耐烦的时候。
这会儿小旦把脸枕在陈霜宁的肩膀上,一只小手也搭在上面,另一只小手果然在抓着男人的脸颊,那力道看着就不轻,把脸颊都快抓变形了,但这年轻的男人并不在意,只是很有耐心地,轻轻拍着孩子的背。
他垂着眸子,所以看不清他的神色,但仅从他放松的嘴角和身体姿势来看,就能看出他比平时面对旁人时,要平和得多。
眼看着小旦的眼睛啪嗒啪嗒的,要合上了,却突然哗哗地尿了出来,他自己也被惊醒了,哇的一声哭了出来。
陈霜宁身上的衣衫一下子就湿了一大片,他不急也不恼,只是看了一眼,就轻轻把小旦放回床沿,给他换了褯子,然后把自己的外袍脱了,只穿着里衣,把孩子又抱起来,还喂了几口水,才又接着哄他睡觉。
小旦这回是真困得不行了,没走几圈就睡着了。
陈霜宁弯腰手臂越过莲旦,把小旦放在了床里侧。
他刚要起身,手臂已经被病弱的哥儿费力地给抓住了。
陈霜宁侧过头来,看向莲旦。
莲旦苍白的脸渐渐红了,是气红的,他嘴巴动了好几下,才能发出点嘶哑的声音。
“小旦是你的孩子,庙里的晚上……是你,你又骗了我!”
说着,莲旦另一手摸上陈霜宁的领口,他没穿外袍,里衣的领子本来就松,轻轻地就给扯开了一块。
下面白皙的锁骨,和那个格外显眼的咬痕就露了出来。
“想骗我,很容易做到?”莲旦红着眼睛问。
陈霜宁瞳孔微缩,这是上次莲旦问他是不是那晚的人时,他说过的话。
陈霜宁嘴唇动了动,似乎要说什么,可莲旦已经放开了他,转身躺回了被子里,背过身去,拒绝和他说话了。
刚才他耳朵上的红已经消退了,背绷得也更紧了。
昨晚发生那样的事,早上醒来后,他只是不说话,不搭理屋里忙前忙后的年轻男人,还没有这样完全冰冷拒绝的姿态。
过了一会,莲旦保持着背对着他的姿势,说:“你走吧,我不想再见到你。”
陈霜宁看着莲旦颤抖的肩膀,和死死抓着被子的手,喉结动了动,说:“好。”
青花毒
陈霜宁离开后,莲旦就发烧了。
他烧得浑身战栗不已,牙齿都咬得咔哒作响。
浑身酸痛到了极点,后背心处一阵阵闷痛,辐射到全身,让他动都动不了。
他心里惦记着身边午睡的孩子,努力想睁开眼睛,却根本做不到。
过了不知道多久,莲旦感觉到孩子的小手在扒拉自己,但他还是醒不过来。
又过了一阵,小旦的哭声在耳边响起,先是在嗓子眼里哼哼,后来变成了大声的哭嚎。
莲旦的意识模模糊糊,他想抬手安抚趴在他身上的孩子,可连这都做不到。
就在这时,朦胧间,身上一轻,是小旦被人抱走了。
莲旦倏地浑身一紧,有温柔的女声在他耳边说:“好好睡吧,多睡觉才好得快,放心,孩子有我看着。”
小旦的哭声渐渐低了,只偶尔打个哭嗝。
那女声低声哄着:“小旦,不哭了,我们去吃个蛋黄好不好?”
听着虽然不太像,但应该是隔壁吴大娘家的婷子姐。
脚步声远去,莲旦身体终于放松下来,放任自己昏睡过去。
……
再醒来时,窗外已经是黑天了,屋子里桌上点着油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