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争,在这争权夺势的地方,任何一点点善心都可能造成自已万劫不复。”
如果可以的话,蓝慕瑾也希望萧争永远澄澈干净,眼里永远有着善良和坦诚。
与这世间藏污纳垢的心思全都不一样。
可不能,重要的是平安,其次才是安稳。
对于紫雁没能选择留在卿欢身边,萧争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。
更何况对方并没有选择伤害卿欢,也在关键时候迷途知返。
给了自已最后的交代。
“她只是,只是信错了人。”
在即将成功的机会当前选择了放弃,萧争觉得紫雁回了太子府,很可能会遭受更多的惩罚。
甚至已经丧了命。
正因为她还存着心善,大概也会不断犯错,又因为深信太子,大概怎么迈也迈不出那画地为牢的桎梏。
皇城里闹出的动静人尽皆知,可同是不久前争端的正主的太子府,此次却好像突然隐去了所有锋芒。
平静到好似从未想要参与进其中。
太子寝殿灯火通明,盏盏灯火就如从天上摘取了星辰,将整个室内照耀的如同白昼。
可仅仅是一窗之隔,却将那光线拦阻了半数。
将本来朱红的窗框照射成漆黑纹路,寥寥的光线不能被完全遮挡。
就透过那层并不算厚重的窗户纸,洒下了仍然叫人睁不开眼的亮度。
殿门敞开着,却安静的仿佛里头并没有人。
守护主子安危的青鸾隐匿在角落暗处,而那个没能将主子托付任务完成的人,只能跪在院外光线都照不到的范围。
身上的衣衫是那么轻盈灵透,是那个慈祥温和的老管家给她的照拂。
也是萧争曾经朝她主动递出的善意。
紫雁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样回了太子府,已经在这院外跪了一天一夜。
而日光再次降临的这一天,也即将要过去了。
她愧疚难当,她痛不欲生。
愧疚是为了自已已经在心里背叛过主子,也是在心疼那被自已亲自喂药昏睡的小姑娘。
是满心满眼都是自已的卿欢啊。
是已经将自已当做这世上最亲近的人,卿欢又有什么错,她那么小,她已经什么都没有。
是自已非要去闯进孩子安静的生活,短短相处数日再狠心将她撇下。
大概此刻,孩子已经知道了吧。
知道她自已那么依赖那么信任的遣月姐姐,竟然是个有目的而来的细作。
是这世上最难看,最恶毒的坏人。
可是紫雁相信,卿欢还是会好的。
她只会短暂的伤怀一阵,随着年龄的长大,有萧争有五皇子府里所有人给予的和善温柔。
她一定能很快忘了自已,再次成为个无忧无虑的姑娘。
想着想着,紫雁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,她想看看自已手上已经即将消退只还泛着红的伤疤。
却根本不敢垂下视线,生怕一个忍不住,眼泪就会被催着落下来。
那些伤疤已经快好了,殿下明明待自已也很好,自已却还是难以割舍给了最大的失望。
那么,是不是这些即将消退的伤痕,就要再次叠加上更多新的。
那也无谓了,都是自已罪该万死应得的!
可是,殿下却再也不肯见自已一面。
紫雁动了动已经干涸的唇瓣,眼前视线眩晕一片。
整个人摇摇欲坠中视线里却出现了一双蟒纹墨色高靴。
那熟悉的气息靠近的无声无息,或者说。
是她自已已经疲惫到耳目不灵,根本就没察觉自已盼了许久盼不来的人。
终于站在了自已眼前。
太好了。
紫雁的眼泪终于随着情绪掀起的波澜滚落,苍白的面颊上浮起了如愿以偿的浅浅笑容。
扯着自已已经干燥到沙哑的音量唤道。
“殿下。”
只要殿下还肯见自已,哪怕让自已受多少惩罚,她也觉得自已就还有存在的意义。
可回应她的是半晌沉寂的无声。
是不是因着在此处跪了太久,滴水未进已经耳不能闻?
为什么都听不见殿下朝自已落下的失望怒吼。
可是,紫雁明明还能听得见不远处树梢上仲夏的蝉鸣。
沸沸扬扬的充斥在脑海中。
可是,殿下怎么不说话呢?
满腔的疑惑和不知后果的难安让她再也忍不住的微微扬起了头。
昏眩的视线中太子明黄蟒袍在寝殿光线范围边缘,铺上了一层高不可攀的金线。
那张令她多年都视为方向的温润面容,背光中显得十分昏暗。
却依旧能从暗色中将那冰冷看的清晰。
“下去。”
话音一落,树梢隐匿的青鸾应声而动,迅速退开了能目所能见耳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