蓝慕瑾从来都没觉得,对方是个能为了些许冲动舍得同归于尽之人。
究竟是为何,为何蓝羽尘能舍得多年积攒筹划,在这百官在场的当面胆敢弑兄。
杀了蓝长忆,那赞丽和亲的事就彻底溃败。
杀了自已,那这番王唯一能继承王位的嫡子来这一趟究竟能有何目的。
也是因着所有狩猎的马匹都被引去了同一个方向。
受命寻丹诺的南卫北卫心觉不好,不约而同自不同的方向奔着相反朝向紧赶。
同时暗七也已经与暗十一汇合,看出今日的狩猎仿似不同以往。
大有可能是与主子猜测的一样,有阴谋。
待到暗七和十一循着打斗动静赶至当前,发现场面已经极其混乱。
北卫与南卫才刚参入战局,二皇子武服上沾染了些许的鲜红。
分辨不出是对方的,还是自已的。
梅落雪送别
“主子!”
已经将精力耗散大半的暗八身上已经挂了几处伤痕,见到暗七和十一的出现才微微松了些紧绷。
一枚暗器迅疾擦着暗八面具发丝疾速而过,在他耳边留下了一道凛冽的风流。
暗器准确打在了蓄势而来的梅绛身上,但也只阻住了些许的速度。
对于此时已经失了神智的人来说,他通身麻木,五脏肺腑都犹如火烧灼烤,肉体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。
有了四人加入战局,本来已经呈溃散之势的情形瞬间有了明显逆转。
暗七将负伤脱力的暗八替换到身后,续上了如同鬼魅的袭击。
晨光在树梢缝隙间若隐若现,快的看不清他的动作。
近战的人没有给身后人任何示意,暗十一已经轻门熟路的像个燕子一样掠上梢头,眼眸乍现了犹如雄鹰一般的光芒。
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紧盯着战局,准确在暗七闪开空隙的刹那,利刃脱手。
毫无悬念的“噗”“噗”钉在了对方胸口上,但也造成了短暂的顿停,如此短暂的空余间暗七蓄势出来的掌风已经袭至。
夹带着凛冽的气势“砰”的再次碰撞在胸口。
入体的暗器直接被内力打入体内,刺破了胸腔血液喷涌。
那即便癫狂身形也轻盈的人出现了一丝清明,喉头翻涌被震出了一大口鲜血。
艳丽的鲜红顺风飘飘洒洒,犹如被积雪压迫太久的梅花,就那么轻轻一撞。
嫣红与生机就随风飘散而去,恍若片片散落飞扬虚空。
拂过了此生难以留存的痕迹。
只是那同样猩红似血的眼眸却在暗七眼前趋显出了茫然,和瞬间翻涌而上的泪意。
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,梅绛记得。
他记得。
他记得自已是从无穷无尽的苦楚训练里挣扎起来,沾染了无数别人的鲜血,肩上已经背负了无数条无辜的性命。
上天在孤苦中给了他们四人相遇的缘分。
九死一生在筛选中脱颖而出,到了三殿下的身边。
成为了富有诗情画意的梅,兰,竹,菊。
可是就如他的名字一样,他孤傲,他自强,却躲不过天寒地冻,积雪压迫。
四君子,挺拔洒脱正直,坚贞贤良。
这是梅绛第一次服药,也是第一次发作。
他不知自已还能幸运在死前保持最后的清明,还能再真正落瓣成污泥之前,再亲眼看看这情分淡薄的人世间。
暗七拧着眉心看着眼前暗卫扯下了口鼻处的黑布,朝着自已露出个趋显心安的笑容。
那沾染了血液的嘴角下颌,那被红色晕透的口腔,犹如一枚轻锤一般轻轻敲击在了暗七心头。
就在暗七身后,无声出现了一抹飘逸绰约的身影。
他的脊背孤独,他的眼神哀伤。
就那么眼睁睁看着梅绛朝自已露出了恍似解脱的笑意,无声,好像再说。
下辈子再见,兰情。
能成为第一个先走的人,梅绛心底浮起了无尽的轻松,这口不能言的傲立枝头,我不想撑了。
兰情,我先走。
早晚都有这一日。
兰情已经参透了自已该有的命运,他早晚都要将身边的弟兄一个,一个,送走。
就眼看着他们全都离去,自已要独留守候到最后。
飘摇完最后一程。
叹兰孤芳自赏,可兰喻手足之情。
羡竹潇洒一生,可竹已为情扎根。
赞菊不趋炎附势,可菊别无二心,唯主命是从。
那迎风傲雪的红梅,它花开这半生,天寒地冻,不畏欺压。
好似一枚冬天的火种,它燃了灭,灭了燃,绝不会被懦弱扑灭。
它开过,散落白雪皑皑,去的依旧无声。
梅绛的身躯就那么飘飘摇摇的,无根无依的,在暗七眼前落了地。
坠落地面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