胸腔内存着太多药物生出的毒性和燥火。
使他不能控制自已的情绪,让他容易变成个疯子。
他的药性耗尽了,那他应该像以往一样变成个四肢无力的废人。
可他还能感受到胸腹中除了伤痛,还有如同烈火焚身般的灼痛,大概他已经终于到了脏腑尽损的地步。
但是,殿下不能有事!
山林间发出了一声犹如野兽般的嘶吼。
竹锋硬生生催动了他胸口仅剩的那丝药性,仿若一个行尸走肉般站了起来。
他的身上已经伤口无数,鲜血淋漓。
咆哮之后一个活生生的人仿佛瞬间化作了一只凶兽。
带着满身内外的伤痕,黏腻污浊的血迹疯狂无悔的奔向了四皇子和兰情消失的方向。
此般变故让暗七终于压不下担心,他盯着地上奄奄一息的菊落,不敢留暗十一独自看守。
生怕这看起来并无威胁的人会如方才那人一样,突然暴发。
“哥,你去吧。”
暗十一懂暗七的焦急,他脱下外衫拧成一段将菊落的手腕反捆上,催促道。
“不会有事,你先去。”
在脚步离开的当时,暗七的心里产生了阵阵难受,这就是他作为一个暗卫,一个暗卫统领。
对十一永远都做不到不抛下不分开,只有主子的安危。
才是暗七最该守护的使命。
而今日会发生的一切,天子心里都有着大致的猜测,也正因如此,才使得蓝长忆心中的恨意更加难平。
那个人是天子!
那个人他是帝王!
即便他早已知晓今日他的儿子会自相残杀!也自始至终都像个旁观者!掌权者!
那他为何,为何要生一个又一个的儿子,去做这个徒有其表的父亲——!
蓝长忆就像个自地底攀爬而上的索命恶鬼,墨色武服都散发着彻骨逼人的寒气。
既然你眼睁睁的看着他来杀我!
那我为何不能反击杀了他!
倒要看你拦不拦——!
三皇子本以为今日自已谋划好了一切,哪怕不能将二人杀尽,起码也会抹去一人性命。
当蓝长忆裹挟着凛冽的杀意出现在自已面前时,他那浅淡和煦的眉眼顿住了一瞬。
无声冷笑看了丹诺一眼。
丹诺对今日狩猎场的部署也是方才刚知情,却也只知三皇子针对了二皇子,对牵连了蓝慕瑾一无所知。
所以在蓝慕瑾尾随而至出现时,眼神里不可抑制的出现了些许慌乱诧异。
“三殿下,这怎能轻易败露。”
丹诺说的是自已与三皇子在此处单独会面之事,而三皇子此时心里也突然透彻。
想通了为何就算蓝长忆没有被竹锋几人所杀,也并未引起侍卫军前去查看阻止。
还能任凭蓝长忆两人追寻过来身后都没有探查的人影。
原来这一切,都在父皇的默许之下。
自已与番国牵连的一切,也早已经被洞悉了许久。
那自已这么多年苦苦挣扎的意义何在?
自已拖着一副天生病躯偏要逆天改命,究竟还有什么意义?
所以自已自认为谋划苦筹的一切,原来早就被他一手攥在掌握之中。
蓦然蓝羽尘发出了一声轻笑,笑他自已生来轻贱,笑他自已好似个街头搏笑卖艺人!
不想再装了。
从记忆起就撑起来和煦谦和,低人一等的假面,他不想再装了!
丹诺就眼睁睁的看着三皇子脸上挂着的浅笑缓缓褪下,温和的眉目倏地显现了令人胆寒的冷硬。
冰冷的眼神,无情的眸底。
捻动拂过手中的折扇时早已没有儒雅之感,凭空好似就像是换上了一把利刃,苍白纤细的指节发出清晰的声响。
犹如刽子手般冷漠观望着他的犯人,恨不得能马上行刑。
“蓝长忆,你命可真硬。”
“如此都能让你全身而退,难怪克死了生母,克死了身边所有待你好的人。”
声线依旧温柔浅淡,却冰冷的像是带了冰碴,用平和的言语化作了根根锋利的刀刃,狠狠的戳在蓝长忆的胸口心头。
他捏紧双拳,内力轰散脊背僵硬,裹挟着由心到身的伤痛怒火挥向三皇子的命门。
“伪君子——!”
真正的三皇子
就那么蓄势而出的凛冽拳风,在蓝慕瑾都以为三皇子那单薄的身量会被凿碎之时。
对方周身瞬间轰腾起的内力之醇厚。
让自小习武的蓝长忆都感到如芒刺背。
沉闷的拳风挥了个空,平日里显现虚弱的人闪躲的轻盈无比。
而那轻攥在指尖的黑骨折扇,也在刹那发出了刺耳的金属剐蹭声响。
“唰——”的。
好似刀刃出鞘闪过雾色寒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