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原中也对此事相当在意——既然在意,那自然就有的谈。
伏见宫恶玉顺着中原中也的邀请坐了下来,不过面对面前盛纳着晶莹酒液的杯子,他却没有饮用的意思。
喝酒误事,他还是先把该做的做了、该说的说了。
“有话快说。”中原中也单刀直入,一旦扯皮的时间都不愿意给。
伏见宫恶玉也喜欢这种性子,嘿嘿一笑,放弃了先前排练好的那种故作深沉,“中原君是爽快人,那我也就直说了。我这次来,是为了你的身世而来。”
即使早有所料,但真正听到的时候,中原中也的手还是一紧,指腹压在杯壁上,留下了细密的裂纹。
“你知道?”中也皱着眉,他显然对这件事相当挂心。
伏见宫恶玉也不用那些模棱两可的话来回答他,反而直截了当地点了头,“没错,如果我不知道,今天也就没必要坐到这里来了,不是吗?”
中原中也的身体明显向前倾斜,迫切的肢体语言瞬间涌了出来。
但很快,他就按捺住了这种冲动,将脊背挺得板正。
“这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。”
他很明白,这件事,连他已经献上了忠诚的森鸥外都有所隐瞒,就更别提其他人了。
且不说伏见宫恶玉和他没有私交,哪怕是对方和港|黑的关系也是若即若离、亦敌亦友,也绝对不应该有这样主动的举动。
“嗐,不是还有一句话说得好吗——‘鹬蚌相争渔翁得利’。”伏见宫恶玉很快就摸清楚了中原中也的性格,率直道,“你是‘渔翁’。本来,我知道这件事的时间其实也不算长,按我原本的性子也不会闲得没事干去插手别人的事……但我这不是,和制造「荒霸吐」项目的负责人闹翻了吗——只要能让她不高兴,我就高兴。”
中原中也战术性后仰,对这种似乎损人不利己的行为困惑。
不过很快,他代入了一下太宰治便觉得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。
——在不影响大局势的情况下,他就很喜欢看对方倒霉。
他自行脑补了一下逻辑,顺便还帮伏见宫恶玉解决了一下背着森鸥外的问题。
至少在这件事上,森鸥外一直有所保留,明着和对方的亲信私交不免造成误会。
反倒是如今的状况,更不会耽误“大局”。
中原中也逻辑自洽了。
“谁。”他问。
“你见过的,医生。”伏见宫恶玉没有在卖关子,为了防止中也把医生和森医生搞混——这其实也完全不可能——他还专门加了一个性别词,“她。”
中原中也的表情空了一下。
“医生?”
在那日冲突之后,他显然不会对这个重要人物一无所知,森鸥外也不会让他们两眼摸瞎。
但按照医生的资料,她在横滨的时间,几乎全部都蛰伏在港口黑|手|党内,不论是对内还是对外,黑|道的身份都很容易满足她掌控生命的欲望。
“七八年前,她已经有在港|黑活动的记录了。”
当时的先代首领虽然没有到了后期的疯魔地步,但却是他权力收束的巅峰,对手下的管辖极严,内部潜规则是绝对不会允许有人首鼠两端的。
不过,倒也不是说中原中也不信伏见宫恶玉的说辞,他只是需要更多的佐证来推动。
“难道你们复盘的时候,森鸥外没有告诉你,她在港|黑有活动的时候,也和他一起,在秘密军队当中也有活动吗?”伏见宫恶玉从口袋当中摸出一份纸质文档来,“玩弄生命对她来说是乐趣,游走在危险的边缘是调剂,创造生命对她来说可就不一样了。”
他把纸张推到中原中也面前,“不过,她已经有了女性的身体、也把那个身体研透了。创造人类的生命可没有什么乐趣,创造神的生命,那才是真正能够让她兴奋的奇迹。”
——「荒霸吐」是作为一种「神」被创造出来的。
这一点,中原中也也已经在兰波留下的资料里,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。
但,“神”这个词的定义非常暧昧。
天元是人,但他也是咒术界的「神」。和概念意义上受人崇拜的对象不同,「神」一旦具象化,就会失去“神性”,而沦为一种力量单位。
至少,中原中也是这样理解的。
他打开那份薄薄的文档,标题上写着「铸神」这样直接明了的词。
“这是最初立项的企划书。”伏见宫恶玉给他介绍道,“「荒霸吐」原本是有一些来源的,就像风雨自然存在一样,但想要具象化,就要狠狠地爆改创造了。”
作为实验结果的中原中也在上面可没有名字,只是一个用“它”来做代词的代号。
企划书上的内容不算极尽详实,但该有的要点绝对不少。
当年的企划书和一切实体存在的文字、数据证据,当然早就随着镭钵街那惊天一爆随风而散了。
即使有所残留,也全部被扫了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