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时那大夫进来了,先和顾嘉见礼,之后便请脉。
老大夫诊脉半晌后,这才道:“姑娘怕是才经过风寒,身子虚弱,且有些贫血之症,当好生进补,老朽给姑娘开个方子,姑娘配成丸药,每日取一粒来吃就是。”
顾嘉颔首,又问起老大夫一些问题,老夫人都一一作答了。
问来问去,老大夫并没有提起这子嗣艰难一事,顾嘉到底是一个姑娘家,却是不好主动提,便让小穗儿去拿纸笔,等于把小穗儿支开。
那老大夫也看出来了,拱手道:“姑娘有什么事,尽可开口就是,医者不讳。”
顾嘉微咬了下唇,到底还是开口:“敢问席大夫,我这身子和寻常女子……是不是不大一样?”
老大夫微惊,有些意外地打量着顾嘉:“姑娘……何出此言?”
顾嘉脸上泛起些红来,但是想想眼前是个大夫,有什么不好说的?当下一咬牙,干脆地道:“我这将来是不是子嗣艰难?”
老大夫更惊了:“怎么会?姑娘……何出此言??”
顾嘉看老大夫惊讶,当下也震惊了。
顾嘉抛开脸面问题,和那老大夫深谈一番。
深谈过后,她两手都在颤抖。
她不信,也不敢信。
她深吸一口气,让自己冷静下来,然后吩咐了管事,去找大夫,把利州城但凡有点名气的大夫都叫来!!
第一个大夫来了,她让小穗儿假托说这是家中的管家娘子,不能孕育,请大夫看看,结果人家大夫看来看去,只说是气血不足补一补吧,至于子女之事,不用着急,该来的总是来的。
第二位大夫来了,她故技重施,人家大夫直接说,这子嗣一事,症结未必在女人,也要看男子方面,只看妇人的脉象,并无大碍的。
第三位大夫……第四位大夫……
顾嘉一口气看了六个大夫,每个大夫说得都不太一样。
有的说她气血不足,有的说她脾胃失调,但是每一个说出的都是小毛病,将养一番就可以的,愣是没一个人认为她先天不足孕育艰难!
送走了那群大夫后,顾嘉气炸了。
她不光是气别人,也气自己。
当年在孟国公府,分明是请了不少名医的,那些名医都觉得她子嗣艰难,为什么呢?到底问题出在哪里?
她更恨自己,怎么就信了那些鬼话,以至于这辈子从未曾想过,其实还有另一种可能?若是早早地请了个大夫来看,何至于因为孕育子嗣之事如此纠结?
顾嘉把丫鬟甚至包括小穗儿都赶出去,自己在屋子里像一头困兽一样,把能扔的能砸的全都砸了个精光,最后气得趴在榻上揪自己的头发,掐自己的胳膊。
她好恨,好恨。
她是忘不了那四年的日子是怎么过的,吃了好多汤药,吃到最后她看到那种褐色都犯呕。当时齐二说那就不要吃了,可是她不,她逼着自己吃。
她知道如果自己都不逼自己一下,那怎么办,难道真让齐二纳妾吗?还是说要被休出孟国公府?
所以她只能逼着自己,呕了后再重新熬新的,必须吃下去。
齐二说她喜欢吃甜的,其实她上辈子并不喜欢吃的,只是吃多了苦苦的药,才格外喜欢吃甜的,越甜越好。
顾嘉气过了,恨多了,枕头也捶打过了,就开始想了。
是谁,是谁在算计自己?是谁用这种恶毒的手段来害自己??
自己那时候请了好多大夫的,有些是孟国公府给请的,也有些是娘家彭氏那边给请的,还有是齐二认识的人帮忙引荐的,可是这些人都说她无法孕育。
那么多大夫,串通好了骗人是很难的,所以不可能是大夫串通好了。
这么一来,事情必然出在自己身上了。
也就是说,自己嫁给齐二后一两年没有孕育的时候,那时候其实已经出问题了,那时候自己已经是“先天不足子嗣艰难”地情况了。
那么,为什么会这样?
是有人害了自己吗?
如果有人害了自己,问题出在博野侯府还是孟国公府?
往世的许多人,许多事,都一一浮现在顾嘉面前。
彭氏吗,不可能,她再不喜自己,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,毕竟自己无法孕育子嗣,对她来说是丢人现眼的,是无可奈何的。
至于顾姗……顾嘉拧眉想了一番。
也不可能,因为她记得,顾姗最初知道大夫说她子嗣艰难的时候,眸中下意识流露出的那抹惊喜。
眼神骗不了人,顾姗至少是开始不知道这件事的。
不可能是彭氏,不可能是顾姗,那博野侯府的其他人更不可能,男儿家,谁会使出这种手段。
那么……问题就一定在孟国公府了。
孟国公府里的人,是谁呢?
容氏?不可能,她不是这样的人,况且害自己的亲儿媳妇,绝对不可能!
那还有谁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