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就在遥远的边疆,伤重的齐二陷入了高热和昏迷之中。
他正蹒珊艰难地走在荒郊野岭之中,黑鸦斜飞,草木枯落,抬头见,残阳如血,为这荒郊野岭涂抹上了一层似有若无的凄凉。
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,为什么会来到这里,只是两条腿无意识地往前走。
前面还有有什么在牵引着他。
他的手脚枯瘦,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。
他的手里还捧着一盏灯,一盏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灯。
不知道这是什么,但是心里却清楚地明白,这是极重要的一盏灯,怎么也不要让它熄灭。
他就这么抱着那盏灯费力地往前挪动,走着走着,耳边传来一个声音。
“齐二,你去哪里?你要做什么?这是什么灯!”
你是谁,为什么这么熟悉?“齐二,齐二,你告诉我!”
你要我告诉你什么?
“齐二,齐二,你回头,你回头看看我!”
你在哪里?
“齐二你回来,你回来……我,我不想死!”
这是一声凄厉绝望的喊叫,仿佛穿透了阴阳的界限,穿过了生死,传入了他的耳中。
如同一把剑刺入胸口,心肺俱碎,强烈到让他几乎失去意识的剧痛袭来。
他艰难地站在那里,抱着那盏灯:“嘉嘉,是吗?”
身后的那个人却不再说话了。
他僵硬缓慢地回过头,却看到在漫天的彩霞之下,在凄迷荒败的枯草之间,一个单薄苍白的身影若隐若现。
仿佛他和她之间隔了一道水雾,时而清晰,时而模糊。
当他看着她的时候,她也在看着他。
四目相对间,他看到了命运的齿轮,看到了生命的轮回,看到了她所有的痛苦和疑惑,看到了他和她往日的因和果。
看到了他的这辈子,以及上辈子。
许多许多的信息涌入大脑之中,他恍惚中低下头,望向手中那盏灯。
灯已经奄奄一息,隐隐欲灭。齐二抬起手,将那盏灯举起。
凝视着水雾之后的那道身影,他嘶哑的声音响起:“嘉嘉,回去,等我。”
之后,一切灰飞烟灭。
齐二睁开眼,映入眼中的是太医并一众担心的属下。
顾嘉已经不太记得当时的事了,她只记得自己昏迷过去了,昏迷过去后,竟是重新回到了上次病重后的那个梦里。
只是这一次不同,在梦里,齐二终于看到了她,且对她说话了。
他说让她回去,等他回来。
顾嘉心里存了一千个一万个疑惑,脑子里也是懵懵的,总觉得有什么灵光就在眼前,只是一乍现的功夫就可以明白了,她却怎么也悟不透。
“嘉嘉,你这总算是熬过来了,接下来你什么都不用想,好好养身子就行,孩子自有奶娘照料,你也不用操心。”
这是容氏的声音,就在她身边,慈爱地宽慰着她,还亲自端了鸡汤送过来要喂她。
她回过神,望向容氏,对着容氏笑了笑。
她生了,生下一个男婴,如今乳名先叫平安,是盼着齐大和齐二都能平安归来的意思。
等到了出满月,才会正式起大名。
而她自己生了平安后,因为失血过多,昏迷了两三日,才算勉强醒过来。
容氏好不容易盼得这么一个心满意足的孙子,自然是高兴,对顾嘉是愧疚又感激,于是格外照料,做人家婆母的当家太太,竟然特特地端了鸡汤过来要喂给顾嘉吃。
顾嘉虚弱地笑道:“母亲,让红穗儿伺候我吃就行。”
容氏却故意拉下脸:“说什么见外的话,我看着你受了这么大的罪,就想着要亲手照料你的,怎么,你还嫌我不如红穗儿好?”
旁边的齐胭噗嗤笑出来:“阿嘉你就受着吧,咱娘可是惹不起的人!”
顾嘉听这话,也轻声笑了,便也没说什么,就着容氏喂过来的鸡汤吃起来。
鸡汤喝完了,奶娘抱了平安过来让顾嘉看。
这已经出生七八天了,皱巴的小模样展开了,小红嘴儿,清泉一般透亮的大眼,看着就招人喜欢。
容氏爱不释手,接过来就要抱,又抱着给顾嘉看平安这里那里,说是像极了齐二小时候。
顾嘉摸了摸平安的脸,嫩滑的小脸蛋,很软。
她也是想抱抱平安的,不过如今身子不好,只能是忍着,等出了月子再报。
就在这时,外面丫囊进来禀报,却是说皇后娘娘那里命人送来了赏,有产后滋补之品,也有小娃儿用的。
皇后也生了,恰恰好是和顾嘉同一天生的,生了一个小公主。
因早说过以后若是一儿一女,是可以订个娃娃亲的,偏生这两个孩子这么有缘,不但一儿一女,而且还是同一天出生。
如今皇后送来了赏赐,其中意思,不言而喻了。
顾嘉自然也是知道这